曹锡华先生令人敬佩，受人爱戴。他离去已近五年了，我的脑海中还是常出现他那温和慈祥的面容，在那温和后面是坚定的信念和感人的品格。 曹先生的人格一直是我获取力量的源泉。
一九八二年我幸运地成为曹先生的研究生。那是我命运的一个转折点。之前一年我从怀化师范专科学校毕业，在一个乡村中学教书。 我的研究生同学都毕业于重点大学的数学系本科。相比之下，我的基础和见识都显逊色。自己感到学得不顺利，偶尔也向曹先生说说感受。 但曹先生总是面带微笑，轻描淡写，让我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顺利都会过去的。他从未因我学习不顺利对我表示过不满、失望、批评之类的。 我的压力和抑郁就这样很温和地化解了。他对人的鼓励同样是不露痕迹，淡淡的，不给人带来压力，却让人获得无拘束的动力。
转眼两年就过去了，要写硕士学位论文了。我的很多同学才华横溢，早在半年前或一年前就开始着手了，当时他们的学位论文已完成或者很快就能完成。 我感到压力和焦虑一起袭来。但曹先生依然很温和，笑着说“别着急吧，会写出来的”。我忙了一两个月，无甚进展，苦闷得很。曹先生依然不慌不忙， 说“继续做吧，能做出来的”。我只得相信他。结果他是对的。
三年的学习即将完成。比起我的同学和学长，我觉得自己在硕士阶段的学习和论文无任何耀眼的地方，我该回到故乡湖南工作了。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曹先生。他沉默了一会，问“还想继续念博士吗?” 我一愣，回答道“想啊!” 于是一九八八年我获得华东师范大学博士学位， 从此成为一个职业数学家。曹锡华先生当时为什么会让我这么一个硕士阶段表现平平的学生跟着他继续攻读博士学位呢？直到今天这个问题依然让我感到迷惑。 结果证明他是对的。
编者注 作者是中国科学院院士，现任中科院数学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