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感恩(一)

戴崇基

离开数学系已多年,但经历的一切始终存留在我脑中,系里的老师、同事、朋友也无时不在我心里念着。这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期。我感恩数学系的领导、导师、老师们对我的培养、教导,也感恩同事、朋友对我的支持、帮助和鼓励。我感恩能在如此融洽、和谐、友好的集体中,度过了我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1963年8月我于复旦毕业,十分幸运地分配到了华东师大数学系。报到时高兴中不免带着一丝顾虑。担心有些高校中存在的文人相轻、学阀之风在我们这里重现!若是如此,则我又该如何相处?来前,早就知道我系有两位大学者,即李锐夫、程其襄两位先生,而且他俩又是同在一个教研室,可我又分配在该室,则更担心了。

在如此情绪之下,不久函数论教研室开了个全室会议,同时也欢迎介绍吴良森和我两位新成员。当时,李、程两先生也都到了。奇怪!怎么这两位与我以前见到的大学者都不一样,不仅平易近人,毫无架子,而且他们两人间又是如此和谐、融洽。李先生开朗话多,程先生深沉话少,只见他一面听李先生侃侃而谈,一面含笑首肯。李先生说的话大多不记得了,但有一句话我仍清晰地记着,他说:今年我已六十岁了,保险公司己不让我投保了,看来今后我的命不保险了(大意)。说完他哈哈大笑,程先生和大家也随之而笑。怎么?如此私人之事也告知了大家。当然我的所有顾虑都消失了。

两位先生间不仅毫无文人相轻之事,反而是“文人相重”。记得李先生曾说过:若说我有一技之长,则程先生有十技之长。可见李先生对程先生的推崇和尊重。反之,程先生的孙子程九逸要考研究生,程先生却推荐他考李先生的研究生。这也不就是程先生对李先生的信任和尊重吗?正是我系的两位大家长李、程两位先生的身教言教带了个好头,以他俩的高风亮节,给我们数学系打下了和谐、融洽、互尊、互助的好系风。

在这轻松、愉悦的氛围下,在教研室张奠宙、郑英元 先生等前辈关心、帮助下,我作为林克伦先生的助手,分配到物理系与刘宗海 老师一起辅导高等数学,他们两位都是我从事教学工作的启蒙老师。林先生对教学的认真负责,对学生的亲切关爰,对我的耐心指导,我永记在心。而宗海兄可说是手把手地帮我引上了辅导之路。记得,复旦没有习题课,故我一窍不通,正是宗海兄告知了我习题课的目的要求,甚至把他的备课笔记都交给了我看,真不好意思,前几周我基本都是抄你的,而你不仅不怪反而很高兴。宗海兄,在此,谢了!

第二年我与毛羽辉兄被分配去物理系,参加半工半读的试点。当时有两个小班,教师除了数学系两人外,物理还有四、五位青年教师,负责人是袁运开先生。釆用边上课边学习,以校办工厂为基地,有时在教室上课,有时结合所学在厂里一面劳动一面上课。当然,到“文革”开始就不了了之了。当时没有多想,现在想来却是很奇怪,因为当时已经成立了半工半读师院,又为何要另外搞一个试点班?

下记一轶事,仅作参考。

两年的试点浪费了大量精力、物力毫无结果。只是在这两年中与袁运开先生可以说是朝夕相处,对他的工作能力、工作作风、为人处事有了较深的了解。记得“文革”结束后,校部为了培养年轻接班人,选拔副校长人选。当时最后定下我系郑启明先生和物理系的袁运开先生,并下基层听取群众意见。我记得毛羽辉兄与我在数学系的讨论中,大大地赞扬了袁先生,从而是否将选拔的天平稍稍向袁先生倾斜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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